YSG 的部落格

　　上回提到劉紹銘教授在耄耋之年，仍然埋首翻譯 George Orwell 另一作品《動物農莊》，希望「借歐威爾再說一次這個恐怖惡勢力」，為反極權反專制多出一點力，「做得幾多就幾多」。
　　我沒讀過《動物農莊》，但在上翻譯課時，老師以農莊的七誡做例子，認為不少中文譯本未能做到亦步亦趨。

* * *

　　先引七誡：

1. Whatever goes upon two legs is an enemy.
2. Whatever goes upon four legs, or has wings, is a friend.
3. No animal shall wear clothes.
4. No animal shall sleep in a bed.
5. No animal shall drink alcohol.
6. No animal shall kill any other animal.
7. All animals are equal.

　　農莊的動物趕走了人類莊主之後，把動物主義濃縮成這七條誡命，以示人畜有別，又刻在牆上，提醒農莊的動物世代謹守。
　　人類有靈魂能思考，加上用兩條腿走路而沒有翅膀，首四條就道出了人類和動物的區別；但同樣因為人類有靈魂能思考，故此出現了第五和第七條，為要杜絕幾乎只有在人類世界才會發生的事。至於第六條，或許未必適用於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大自然，但套用在農莊套用在寓言，箇中深意則不言而喻。

　　故事繼續發展。

　　一天，動物突然發現，他們可以睡在床上。
　　又一天，動物突然發現，他們可以殺害其他動物。
　　再一天，動物突然發現，他們可以喝酒。
　　他們以為自己記錯了，於是跑去讀牆上的字：

4. No animal shall sleep in a bed with sheets.
5. No animal shall drink alcohol to excess.
6. No animal shall kill any other animal without cause.

　　他們真的記錯了。

* * *

　　回到翻譯。
　　老師說，誡命是刻在牆上的，要改，就只能在句末加字詞，但不少中譯沒有顧及這個鋪排，反而把字插在句中：

4. 所有動物不得睡在有被鋪的床上。
5. 所有動物不得喝過量的酒。
6. 所有動物不得無故殺害其他動物。

　　中文通順，但把改動這樣刻在牆上，就會留下竄改的痕跡。
　　現在見到譯本，也會好奇地翻去這一兩處看看。趁著寫這篇小文，也試譯一下：

4. 任何動物不得睡在床上蓋上被鋪。
5. 任何動物不得飲酒過度。
6. 任何動物不得殺害其他動物但事出無因。

　　如此增添，實非自然，但又無可如何。

* * *

　　豬把竄改的字詞都放在句子後頭，顧全你面子，你不是記錯了，只是背漏了。
　　可如今的世代呢？大剌剌的，要改就改。老子我你管得著？
　　這不叫極權，這叫光明正大。

　　（其實，故事到了最後，豬們索性把牆翻新，寫上新誡命，也是唯一一條誡命：

ALL ANIMALS ARE EQUAL
BUT SOME ANIMALS ARE MORE EQUAL THAN OTHERS.

　　歐威爾老早就看透了。）

　　到圖書館查《最新通俗美語詞典》，果然是句美語。它寫著：

What goes around comes around 有去的就有來的
　　據說這句典型的美國成語源於黑人的話語，確否待考。大意與中國俗語「一報還一報」相似，通常指做了壞事早晚會得到報應。說得玄一點，就是「因果報應」、「天道循環」……
　　這句成語也不一定用在罪惡的因果循環上。

　　裡面有兩個例子：

I know something was going to happen to him, because what goes around comes around.
我曉得早晚會有禍出在他身上，因為做惡事有惡報。

Probably the most frequently uttered observation about fashion is that what goes around comes around (and then keep going, and coming etc.)
關於服裝的時尚，最常聽到的一句話可能是「有去的就有來的」，這樣來來去去，循環不絕。

　　算是解決了疑惑。

　　阿五說的：「它非但是一部供翻譯美語時用的好詞典，而且是一部可以隨時翻閱，文筆生動，內容有趣的讀物……」雖然對美國沒有太大好感，但這部詞典似乎甚為吸引……

　　"What goes around comes around" 是甚麼意思呢？手頭和網上的辭典都查不著。同學仔說類似因果循環、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甚至是報應。有這麼嚴重嗎？

　　在網上只能找到這些：

The American version, "What goes around comes around," refers to the way karma operates in the social world. As you treat people, so they will treat you, eventually if not soon. (The Phrase Finder > Discussion Forum)

NODE: what goes around comes around proverb the consequences of one's actions will have to be dealt with eventually. Longman: used to say that if someone does bad things now, bad things will happen to them in the future （如何翻 "what goes around comes around"，這裡建議了不少譯法）

　　看完了，依然不知道這句美語怎麼解。也許，全都是引伸意義，原義是甚麼都不重要了。

　　最後一著：查《最新通俗美語詞典》——應該有收錄吧？

　　那天在 xanga 寫下了小說 The Chronicles of Narnia 的中譯後，隨即聽到何安達說：「六、七十年代香港已有人翻譯這套小說，當時叫做『那裡呀』——很切合 Narnia 這個魔幻仙境；不像現在只翻作『納尼亞』。」
　　這叫：英雄所見略同！ =P

　　是港台節目《政壇新秀訓練班》，何安達任嘉賓。其中一位新秀提到：看過《追擊赤色十月》的中譯，覺得台灣翻譯得比香港好。
　　於是何安達舉了 Narnia 做例子：香港的翻譯其實也很不錯呢！

　　比起納尼亞，魔幻王國也許好一點。純粹音譯始終太過疏離，逗不起興趣來。今個學期的「文學翻譯」將會提到如何翻譯名稱；雖然我沒有報讀，但會盡量跑去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