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Jul 27 Sat 2024 23:05
  • 對對

  一晚,久久未能入睡,輾轉間湊得一副對聯:

宏利
保誠

  想深一層,這兩家果然是以保險服務起家的公司。顧客購買保險,除了圖個安心,紅利能夠滾大自然就更好;另一方面,保險公司推銷的是長期計劃,非得要有誠有信,方能兌現承諾。

* * *

  由是想起紀曉嵐的招牌對聯。
  紀曉嵐是清代楹聯大家,傳記傳說都記錄了他不少叫人絕倒的對聯[1],中學時期買來的那冊《巧聯絕對》就有好幾則他對對子的故事。這回想起的是〈紀曉嵐妙對乾隆〉[2],不過裡面提到的三副對聯全是現成的,都不是他的創作。

  話說乾隆某次下江南,找來紀曉嵐相伴同行。
  到了杭州,二人微服出巡,穿過大街小巷,乾隆忽問:「老紀[3],這家雜貨店掛著『黃楊木梳』,那是甚麼啊?」紀曉嵐見乾隆明知那是塊招牌,卻還要問,大概是要找樂子,於是答道:「是對聯啊!」乾隆自然就問:「那上聯呢?」紀曉嵐一聽,反倒氣定神閒下來,說道:「就在街頭巷尾裡。」乾隆將信將疑,二人繼續閒逛。不久,紀曉嵐站在一家店前,一派得意洋洋。乾隆抬頭一看,見招牌寫著「白蓮藕粉」,心想,這個紀大煙袋不過是碰巧罷了。
  走著走著,乾隆又指著路邊一個招牌問道:「這也是下聯嗎?」紀曉嵐定睛一看,寫的是「鬼畫桃符」,這下可難了,但他依然不慌不忙的說:「當然有!」隨即前行幾步,舉了舉煙桿,叫道:「三爺,這不就是上聯了麼?」乾隆一望,暗地大吃一驚,只見招牌上大剌剌的寫著:「精刻竹器」。
  乾隆十分不服氣,這時剛好走到一家裱褙店前,只見大門旁寫了十二個字:「精裱唐宋元明歷代名人書畫」。乾隆這下子可得意了,就問:「這總不成也是上聯吧?」但見紀曉嵐胸有成竹,說道:「三爺,這不錯是條很好的上聯。」乾隆眼珠一轉,問道:「那下聯在哪?」紀曉嵐答道:「就在我們剛剛走過的那家藥店哪。」這樣一說,乾隆就想起那家藥店門上也書了十二個字:「採辦川廣雲貴各省道地藥材」。
  乾隆這時才真正服了,把紀曉嵐視為國學老師,時時請益,逢人都要推崇他的才學。

  紀曉嵐對這三副對聯自然當不得真,這三副對聯也當不得真是對聯,例如平仄就不盡相對,但以遊戲文章觀之,則見紀昀風流文采,復感中文博大精深。

* * *

  及至近代,對對子最經典的一回莫過於 1932 年清華大學入學試的國文卷,內有對對一題,題目是「孫行者」,出題的是國學大師陳寅恪[4]
  三句「入圍」的下聯是胡適之、祖沖之、王引之。
  哪一個是標準答案?哪一個實際上較好?似乎都莫衷一是。有人引諸陳寅恪〈與劉叔雅論國文試題書〉一文[5],說原擬的下聯是「胡適之」:「寅恪所以以『孫行者』為對子之題者,實欲應試者以『胡適之』對『孫行者』。蓋猢猻乃猿猴,而『行者』與『適之』意義音韻皆可相對,此不過一時故作狡猾耳……」

  事實上,陳先生在同一篇文中所言更值得深思。這一段是對出題考核學生對對子遭人抨擊一事的回應。

據積年經驗所得,以為今後國文試題應求一方法,其形式簡單,而涵義豐富,又與華夏民族語言文學有密切關係者,以之測驗程度,始能於閱卷定分時有所依據,應試者無甚僥倖或甚冤屈之事。在今日藏緬語系比較研究之學未發展,真正中國語文文法未成立之前,似無過於對對子之一法。此方法去吾輩理想中之完善方法固甚遼遠,但尚是誠意不欺,實事求是之一種辦法。茲略分四條,說明如下:

(甲)對子可以測驗應試者能否分別虛實字及其應用,此理易解,不待多言。
(乙)對子可以測驗應試者能否分別平仄聲,此節最關重要。聲調高下與語言變遷、文法應用之關係,學者早有定論。中國之韻文無論矣,即美術性之散文,亦必有適當之聲調。若讀者不能分平仄,則不能完全欣賞與了解,竟與不讀相去無幾,遑論仿作與轉譯?又中國古文句讀,多依聲調而決定,若讀者不通平仄聲調,則不知其文句起訖,故讀古書,往往誤解。
(丙)對子可以測驗讀書之多少及語藏之貧富。若出一對子,中有專名或成語,而對者能以專名或成語對之,則此人讀書之多少及語藏之貧富,可以測知。
(丁)對子可以測驗思想條理。凡上等之對子,必具正反合之三階段。凡能對上等對子者,其人之思路必貫通而有條理,故可藉以選拔高才之士。

  在網上搜索這封書信時,找到了一篇隨筆[6],作者提到只要細讀陳先生在信中「順便提及」的議論,已可看出「他已窺出了所謂詩學功能的壼奧所在」。文章如此作結:「陳寅恪一生都被人視為守舊落伍,然而滄桑幾十年後的今天,他的遺文舊章讀來竟常有可與當代學術互相發明的地方。先生之不可及處,豈止在其獨立的處世態度耶。」

* * *

  平白無事得來對聯,以至這幾天想起紀曉嵐巧對乾隆、陳寅恪先生出題考核,或者都源於早前在書局看到楊興安幾本金學專著後,竟爾思緒連綿。

// 以下離題

  今年文壇大事,金庸百年誕辰當佔一席。各路英雄摩拳擦掌,紛紛出版金庸相關書籍,記念查大俠之餘,也切磋切磋金學心得——楊興安也是金學一員大將。這彷彿呼應金庸人物雕塑展的名稱:「俠之大者——金庸百年誕辰紀念.江湖盛滙」,好不熱鬧。

  當年大概是先看了姊姊書櫃上那本《金庸筆下世界》,再買來《金庸小說十談》追讀。猶記得楊興安創了個詞彙「套裝人物」來形容金庸筆下多個「組合」,諸如紅花會十四名當家(還有心硯)、四大惡人、桃谷六仙、漁樵耕讀、落花流水。他認為金庸寫得最成功的套裝人物乃是《射鵰英雄傳》中的東邪西毒南帝北丐四大高手。及至《倚天屠龍記》,只一個明教,就有逍遙二仙、紫白金青四大法王、五散人、五行旗使等套裝人物,規模明顯大得多,另尚有武當七俠、玄冥二老、阿大阿二阿三等等等等(當然還有崑崙三聖——大概是對套裝人物開的一個玩笑吧)。這些角色或明寫或暗寫,一一躍然紙上。楊照看得透徹:「明教的龐大不是隨隨便便羅列幾個名頭、數字而已,透過金庸的刻畫,這個組織沒有閒雜人等,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故事,而且所有的故事還能串接在一起,甚至隱伏著正邪兩方衝突的所有線索。」[7]
  其他武俠小說作家又有沒有設計套裝人物呢?
  古龍筆下角色不論是主角是配角,大多跟他一樣,都是獨來獨往的浪子,怕是不會與人組成套裝人物的了。《絕代雙驕》或者算是例外,裡頭既有十大惡人,又有十二星相,但(幾乎)盡都寫得活靈活現。(要數古龍筆下最恢宏的套裝人物,那應該是《兵器譜》上的武林高手。最恢宏,是因為不知道一共有多少人,可能比水滸一百零八個好漢還要多。一笑。)
  梁羽生也許較多,但出名的好像只有狂俠天驕魔女、天山七劍和江湖三女俠。三女俠自然都是主角,而七劍出場雖多寡不一,卻一樣都是標題角色(title character),這種「套裝人物個個都是主角」的處理算是比較少見[8]
  我懷疑把套裝人物表現得最為淋漓盡致的是溫瑞安。他在《神州奇俠》中創造的江湖星羅棋布,派系紛陳,組織龐大,各各高手如雲:三大天柱、四大世家、三大奇門、廣西三山、四絕一君、廣州十虎、神州三劍、武林七大名劍,其中尤以創作權力幫最見心力:三巨頭、兩大護法、雙翅.一殺.三(五)鳳凰、八大天王、九天十地十九人魔。可惜的是人物太多,難免顧此失彼,不少角色恰似曇花一現,就像與權力幫分庭抗禮的長江三峽十二連環塢水道,即使編配了朱大天王旗下有三英四棍、五劍六掌、七長老雙神君,溫瑞安也實在沒有精力顧及鋪陳,再生枝節。(能夠數點這一大堆套裝人物,始終要歸功於維基大神[9]。)然而,蕭秋水的神州結義與黑白兩道、亦正亦邪的朝野人物相會交集,儘管著墨有深有淺,但讀來卻能令人熱血沸騰;即使出場者眾,無法一一記住,但總有一些角色教人難以忘懷,如邱南顧。
  這就是作者的功力。

  還是回到對聯吧。

// 離題文字完

  這幾本金學專著是《金庸筆下世界》、《金庸小說十談》、《金庸小說十談》。其中,在 2014 年出版的《金庸小說與文學》有一嵌名聯,是次再版,這副對聯仍舊刊於扉頁。聯云:

射鵰張弓文壇光耀百世名號漆金
逐鹿勒馬讀者猶遍九州不論賢庸

附有按語,大意謂金庸以《射鵰》飲譽文壇,以《鹿鼎記》封筆作結:「上聯指功業垂遠,時日長久;下聯喻讀者廣眾,無遠弗屆。」

  記憶中,當年讀《金庸筆下世界》和《金庸小說十談》,覺得作者立論頗有結構,行文四平八穩;他的《現代書信》近年也成了公司圖書部的參考工具。其實楊興安從事文教工作多年,曾任《明報月刊》高級編輯,中文寫作深得金庸賞識,但此聯讀來,卻是一讀一驚心。
  寫對聯,要注意的地方不少,但最基本的規矩,除了上下聯必須字數相同,就是聯句末字必須上仄下平。這副嵌名聯卻偏偏犯了這個毛病,把同為平聲的「金庸」二字放在聯末。論對仗,則「不論」對不上「名號」,「賢庸」對不上「漆金」。聯首的「射鵰張弓」和「逐鹿勒馬」儘管可看成寬對(「弓」和「馬」詞性相同而類別有異),但讀來就是不怎樣對,畢竟鵰鹿馬都是鳥獸。網上有文章淺談這副對聯,評說「作者似乎很欣賞自己這對對聯,不但將之贈與金庸,又將這聯印於書的封面(註:指 2014 年版)」[10]

* * *

黛玉道:「甚麼難事,也值得去學!不過是起承轉合,當中承轉是兩副對子,平聲對仄聲,虛的對實的,實的對虛的,若是果有了奇句,連平仄虛實不對都使得的。」香菱笑道:「怪道我常弄一本舊詩偷空兒看一兩首,又有對的極工的,又有不對的,又聽見說『一三五不論,二四六分明』。看古人的詩上亦有順的,亦有二四六上錯了的,所以天天疑惑。如今聽你一說,原來這些格調規矩竟是末事,只要詞句新奇為上。」黛玉道:「正是這個道理,詞句究竟還是末事,第一立意要緊。若意趣真了,連詞句不用修飾,自是好的,這叫做『不以詞害意』。」(《紅樓夢》第四十八回)

  黛玉這番說話很管用,擋箭牌一樣,隨時可以拿出來為自己辯解,橫豎「奇句」、「新奇」、「意趣」究竟不如格律般一板一眼,大可自說自話。
  我只知道,狄更斯等大文豪的英文也有毛病,但他們犯的,「我們根本沒有資格犯」——這是思果老師、黃國彬教授說的——「但毛病總是毛病,不能因犯者是有地位的就不當它是毛病」[11]

  1. 大概沒有人說得上算在紀曉嵐頭上的眾多對聯中,有多少是張冠李戴的誤傳,有多少是穿鑿附會的杜撰吧。
  2. 以下內容取自原文,但因為人懶,並非逐字抄錄。另偶有改寫。原文見〈紀曉嵐妙對乾隆〉,《巧聯絕對》,將門文物,1995 年。
  3. 乾隆紀曉嵐君臣二人微服出巡,當然不能隨處亂喊皇上卿家,這裡的「老紀」、「三爺」借用了電視劇《鐵齒銅牙紀曉嵐》的創作。
  4. 網上目前仍然有不少相關文章,其中胡又天討論的似乎較詳細也較宏觀。見胡又天.〈孫行者 VS 胡適之——陳寅恪為何要考對對子?〉,風傳媒,2017-09-18
    https://www.storm.mg/article/331933
  5. 〈清華新生入學考試,陳寅恪為甚麼出了這道對聯題〉,澎湃,2023-04-19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2752527
    原文見周祖謨.〈陳寅恪先生論對對子〉,《周祖謨文集.問學集續編》,中華書局,2022年。
  6. 褚孝泉.〈從陳寅恪《與劉叔雅論國文試題書》談起〉,《二十一世紀》總第三十四期,1996 年
    https://www.cuhk.edu.hk/ics/21c/media/articles/c034-199402086.pdf
  7. 楊照.〈所有線索,只為「六大派圍攻光明頂」〉,《流轉江湖:金庸奇俠的異想世界》,遠流,2024 年。
  8. 梁羽生還有一部《風雲雷電》也是以套裝人物為標題角色的,類似的還有黃易《大唐雙龍傳》、鄭丰《天觀雙俠》、溫瑞安《四大名捕》。又,title character 指名字出現在作品標題的角色,例如 Harry Potter and the Philosopher's Stone 的哈利波特、《竇娥冤》的竇娥。標題角色似乎沒有正式的定義,而根據英文維基百科,即使名字不是直接出現,只要標題中有所指代,也可算是標題角色,就如《獅子王》中的 Simba 就是標題所指的獅子王。本文就取這個較為寬鬆的標準。見 "Title character", Wikipedia, last accessed 2024-07-27
    https://en.wikipedia.org/wiki/Title_character
  9. 〈神州奇俠〉,《維基百科》,最後訪問日期 2024-07-27
    https://zh.wikipedia.org/wiki/神州奇俠
  10. 劉祖農.〈從粵曲的上下句說起〉,《劉祖農的文章》,2014-08-23
    https://joelunglau.blogspot.com/2014/08/blog-post_37.html
    另收錄於劉祖農.《劉祖農詩文集》,心一堂,2019 年。
  11. 思果.〈毛病.辨別英文好壞〉,《翻譯研究》,大地出版社,2003 年,第 14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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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走了一趟見山。

  按維基大神之說,見山搬到太平山區剛巧與我們同時。
  是我這個街坊不好,竟然沒串過多少次門子。有時路經太平山街,難免會多望一眼,但始終過門而不入。以為總有時間。
  待得最久的一次,是到見山參加孔前輩的簽書會,最後還要急急腳的先行告退。多虧鄰居好人士,肯請孔前輩為我簽書。

* * *

  近來,多了到北角森記那邊走走。
  北角森記其實一直都在,走過八九,走過九七,走過一九。
  這許多年來甚少在森記買書,也許是因為大多時候都是趁著有點空檔才會溜上去打打書釘吧,有時甚至只是瞄一瞄書架,跟舊雨新知匆匆打個照面。

  (今天路過,看到《巨流河》的書脊上別了一條黑絲帶。)

  我這個人嘛,絕少隨見隨買,往往錯失心頭好,但在森記卻似乎有點不一樣,好幾本書(雖然就只幾本)——新的舊的——都是一看到就買了下來的,《流言》、《張看》就是

* * *

  見山也做出版,我也有一本,卻不是在見山買的。
  我記得,那是在七分一書店@集成中心買的《一道門》。

  第一次看郭梓祺的文章是在甚麼時候呢?是讀報章專欄,還是翻書局新書?想不起來,只記得讀過他的《積風集》,還因此買了 Edith Hamilton 的《希臘羅馬神話:永恆的諸神、英雄、愛情與冒險故事》。

  郭梓祺的《一道門》本有所指,是有天他在梯口看到鄰居張貼「尋門告示」要找的那道門。
  原本好端端的一道門,不見了,竟化成一本書,以另一種物質另一種形態存在。只是,失落的那道門這樣的轉化這樣的存在,是真實,還是虛幻?
  一如幾篇序文所言,打不開的門,是牆;打得開的牆,是門。
  但門到底是用來分隔的,可是,多啦啦的隨意門卻是接通時空的裝置,所以他們又說,打開《一道門》,或許可以走進另一個世界。我想,那是個又真又假的世界:一切看來那麼實在,卻又無從抓住。
  《一道門》書分前後,之間隔著的那道門,又是怎樣的一道門?1

* * *

  早陣子才知道,北角森記原來還有一個身分,就是敦煌出版社。

  這個發現源於當天買了書(就是只幾本的其中一本)。
  以往都是用現金的,這次卻改用八達通,於是有單有據。朝收據一瞟,不得了,上面印著的商號不是北角森記,赫然是敦!煌!出!版!社!
  立時想起家裡的《大俠傳奇》——躍馬黃河,熱血最強,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折返森記一問,他說:「你話出溫瑞安嗰 d?係呀,係敦煌出版社呀。出面不嬲有招牌㗎!」說罷就指給我看。2
  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 * *

  見山的山,就是見山之所在——太平山。
  至於見山二字,則出自《指月錄》。又是維基大神說的。

  「老僧三十年前未參禪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至後來親見知識,有個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今得個休歇處,依前見山只是山,見水只是水。」老僧是青原惟信禪師。
  大概因為唸起來太長,所以有濃縮本:「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見山還是山。」
  有說是學佛三境:見山是山,看到的只是表象;見山不是山,看進了深處;見山還是山,看破了本質——大概就達到了「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境界。(胡謅的……)

  有人由是想到蔣捷的〈虞美人.聽雨〉: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蔣 捷.〈虞美人.聽雨〉

  張曼娟簡析說:「少年時是沒有煩憂的,只有縱情享受,到壯年才懂得飄泊勞碌之苦,而到了老年,看清了人情世故與一切滄桑,也有了出世的情懷。」3

  我卻想起王國維歸納的三種境界:

古今之成大事業、大學問者,必經過三種之境界:「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眾裡尋他千百度,回頭驀見,那人正在燈火闌珊處。」此第三境也。此等語皆非大詞人不能道。然遽以此意解釋諸詞,恐為晏歐諸公所不許也。

王國維.《人間詞話.二六》

* * *

  森記的貓,非常有名。當然只限於北角這一家。4
  雖然我一向怕怕曉行曉郁的生物,但也許貓貓天性高傲,不屑與人玩耍,還一派悠然自得,所以與他們相處得十分融洽。=P

  據說森記一度有六間分店,創辦人後來把書店易手,坐落英皇中心商場這家北角分店輾轉由現時的老闆陳小姐接手經營。
  說起來,1978 年是把他們連結的一年:英皇中心商場在這一年啓用,北角森記在這一年開業,陳小姐與父母同樣也在這一年從廈門移居香港。
  陳小姐當年在北角唸中學,間中到森記當兼職,之後轉做全職,再變成店主。5
  晃眼快五十年了。

* * *

  見山熄燈前6,又走了趟見山,這次是慕著郭梓祺老師的名來的。
  他果然從愛爾蘭回來了。這兩年閒來,大概都在追尋喬伊斯的足跡吧?

  他原先說會在見山簽簽書,傾兩句
  我當然只是想趕個潮流,找他簽書,哪料居然還嚐了口茶,聽了支曲。茶是緣緣堂老闆泡的茶,曲是梓祺老師奏的一曲古琴。
  簽書後,還有機會冒昧跟琴人攀談了兩句。

  儘管只是附庸附庸,但到底給我風雅了一番。
  這就是見山,平凡的一天,也可以賞曲品茶。

註:

  1. sf.〈來自過去的時間囊:《一道門》與變幻中的香港〉,鴨巴甸讀書札記,聯經思想空間,2022-10-14
    https://www.linking.vision/archives/15241
  2. 趙浩柏.〈書與貓的樂園〉,紙情,2020-09-23
    https://www.offsetprinting.com.hk/dev/書與貓的樂園/
  3. 張曼娟.〈蔣捷/虞美人〉,《每日一詩電子報》第 5051 期,聯合新聞網,2018-09-24
    https://paper.udn.com/udnpaper/POC0009/331646/web/
  4. Leon Lee.〈森記圖書公司 有貓相伴,與書同行〉,JET,2022-06-07
    https://jetmagazine.com.hk/森記圖書公司-有貓相伴,與書同行/
  5. 薯伯伯.〈北角森記圖書〉,2022-10-27
    https://www.patreon.com/posts/73968311/
  6. 趙曉彤.〈熄燈記.記見山〉,星期日現場,明報,2024-04-07
    https://news.mingpao.com/pns/副刊/article/20240407/s00005/1712419408228/

森記圖書公司 x 敦煌出版社 (口筆澤言 - 此情此景 - 看看貓,見見山).JPG | 見山書店 (口筆澤言 - 此情此景 - 看看貓,見見山).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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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 the close of the day, when you kneel to pray,
Will you remember me?
I need help every day, this is why I pray,
Will you remember me?

When you pray, will you pray for me?
For I need His love and His care.
When you pray, will you pray for me?
Will you whisper my name in your prayer?

At the break of the day, when I kneel to pray,
I will remember you.
You need help every day, this is why I pray,
(And) I will remember you.

When I pray, I will pray for you,
For you need His love and His care.
When I pray, I will pray for you,
I will whisper your name in my prayer.

"When You Pray"
Audrey Mieir

每當漸沉夜色 你屈膝獻禱
會否也想起我
我需主愛覆庇 故天天獻禱
盼你能代禱告

禱告時 可否給我求
我需祂賜能力眷祐
禱告時 可否給我求
可否輕呼我名代禱告

每當日頭冒升 我屈膝獻禱
我總會想起你
你需主愛覆庇 我天天獻禱
(故)我惦念代禱告

禱告時 我必給你求
你需祂賜能力眷祐
禱告時 我必給你求
我必輕呼你名代禱告

〈當你禱告時〉

  又一次因著要揀選回應詩而認識新詩歌。
  這一回要回應的講題是〈代禱的操練〉,經文選自以弗所書 6:18-19、雅各書 5:14-16 和哥林多後書 1:11。
  說祈禱的詩歌當然不少,但講代禱的,我只想起一首〈主愛常繫〉——記得是龍飛哥哥的介紹,不覺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所謂想起,其實也只是個模糊的印象,既沒有歌名,也沒有旋律,甚至連歌詞也沒有一句半句,只記得內容是要告訴即將離別的友人,此處仍有人為你禱告守望。
  可幸的是知道自己有保存歌譜,雖然是數字譜,但也用得上,哪料卻是遍尋不獲。也試過問龍飛哥哥,但由於我的印象太過模糊,說了等如沒說,所以問了也等如沒問。
  於是只好另找詩歌,於是求諸互聯網,於是便學了這首 When You Pray1

* * *

  When You Pray 的歌詞的確簡單,兩節拼起來不過就是:

    我們早晚屈膝禱告
    天天求父幫助,慈愛看顧
    為此,你為我,我為你,禱告

  彷彿簡單到托不起一堂道。
  然而,誰說代禱必定是複雜的?
  耶穌在主禱文中點出,人生在世最基本的需要,就是祈求天父賜下供應和保守2

* * *

  翻譯「底本」來自 CantonHymn,兩節歌詞正歌「你我」對調,第一次「問你」,第二節「說我」。然而,在《青年聖歌》以至網上其他版本中,只有副歌「你我」對調,第二節正歌依然是「問你」。此外,CantonHymn 版本第二節正歌尾句多了個 "And",也是其他版本所無。
  有時,在敬拜讚美的時候,領詩員會請會眾對調歌詞中的你我,加深對內容的感受。我想,「你我」對調這個做法,在彼此代求的詩歌中別有一番意義。

* * *

  誤打誤撞,讀到一篇網誌,是仇勁剛傳道記述神學院老師溫張蓮教授的小品3
  文章寫於 2016 年,前半記述唸書時期與老師的往還,後半速記溫太從患病到治療到康復的過程,讀來深深感受到師徒兩人情誼殊深。
  我對溫太印象不多,只記得她往日似乎不時會到教會證道和講授聖樂知識。我們現在的詩班指揮和她熟稔,間中也有提及她的情況。現時網上崇拜盛行,也會見到溫太在詩班獻詩的身影。
  仇傳道文末一句「……一直為你祈禱。」不就是「禱告時,我必給你求,我必輕呼你名代禱告」嗎?

註:

  1. 當時還找到了另一首講代求的詩歌 Someone Is Praying For You,同樣頗有感受。兩首對自己、對會眾而言都是新歌,只是 When You Pray 的曲詞相對簡單,用作回應詩當較為合適。
  2. 馬太福音 6:11-13:「我們日用的飲食,今日賜給我們。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其中,「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似乎不完全是禱文,因為有後半作為前半的前提(或者說,我們的祈求也包含回應),也有第 14、15 節作為註腳:「你們饒恕人的過犯,你們的天父也必饒恕你們的過犯;你們不饒恕人的過犯,你們的天父也必不饒恕你們的過犯。」
  3. 仇勁剛.〈太后吉祥溫張蓮〉,2016-10-28
    https://kingkonget.wordpress.com/2016/10/28/太后吉祥溫張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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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智德、黃念欣 - 殘損的香港筆跡 (2024) (淡淡的書卷味 - 聽講 - 殘損的香港筆跡).jpg

  隨意記錄。

  • 第一次到大館賽馬會立方參加講座,還要是文學講座:「大館對談:監獄系列」之〈殘損的香港筆跡:戴望舒在香港與中西區文學地圖〉。
  • 倒忘了是否第一次在現場上陳智德/黃念欣的課。
  • 兩位老師都很克制,各自把要講的內容限在半小時。答問環節三十分鐘太長了,給他們再多說一點才是。

//

  • 陳智德先談戴望舒,簡述了詩人在 1938 年由上海來港後的生平。
  • 戴望舒當時原擬前赴重慶從事抗戰活動,但路經香港時卻為胡好所打動,毅然應邀加入《星島日報》創刊編輯團隊,主理「星座」副刊。
  • 日本時間 1941 年 12 月 8 日,日本偷襲珍珠港,同日起空襲香港。再翌日 12 月 10 日,「星座」改為「戰時生活」,刊發徐遲〈太平洋序詩——動員起來,香港!〉。
  • 淪陷期間,戴望舒被捕入獄七個星期(就是是次講座所在地前身:域多利監獄),後來寫成了〈獄中題壁〉、〈我用殘損的手掌〉等不朽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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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黃念欣接著在第二個半小時談《陳君葆日記》。本來還預備了要介紹《葉靈鳳日記》,但時間不夠,抽起了。
  • 講義有不少手民之誤,似乎比邢福增還要多。(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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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雖然在開始時,黃念欣列舉了一些書寫中西區的作品,藉此解說這節會聚焦在「中西區文學地圖」上,但最終我卻不怎麼感受到這片地圖、感受到她想表達的「文學中的中環價值」。
  • 我猜想她和陳智德原有如此的分工:陳智德直接介紹戴望舒其人其事其詩,黃念欣則借當時文人的記述,勾勒戴望舒的身影事跡,所以才會摘錄陳君葆和葉靈鳳的日記,然後再延展至中西區文學地圖。
  • 構思廣闊,時間短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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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其實戴望舒待在香港的時候,很長時間都住在中西區。
  • 詩人為房子改了個別緻的名字「林泉居」,有時候寫文章也會署名林泉居士。
  • 林泉居在薄扶林道,當然早就拆卸了,但之前讀過一篇文章,作者就仔細記述了對林泉居當年所在之處的考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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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黃念欣說,《陳君葆日記全集》二十年前出版,她初時不曉得為何要讀一個在大學工作(那是香港大學,陳君葆曾任馮平山圖書館館長兼文學院教席)的文人的日記,那不外乎是最悶人的行政工作的記錄。當時,碰到王宏志教授,他指著這套日記說:好 controversial 㗎!
  • 她之後讀下去,發現內容有時也相當有趣,例如陳君葆記下了與許地山講葉恭綽的閒話。(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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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講座算不上是說話那種對談(陳智德和黃念欣幾乎沒有對話 😅),至多是內容間中互有補充,就好像黃念欣談陳君葆時,提到當時有一百一十箱文獻準備運往美國,寄件人正是陳君葆。這略略回應了陳智德引述戴望舒那一句「沒有供出任何一個人」的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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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講座完結,趨前找陳智德簽書。
  • 看隊中前前後後的讀者,他們每人都捧著好幾本書,就只我提著一本。
  • 他們幾乎人手一本《根著我城》,可說是呼應了這場講座。我呢,卻是教授的新著《樂文誌》——他問我:你響邊度買㗎?我以為香港冇得賣。我說:誠品,後來你呢部書做咗誠品選書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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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兩年前,陳智德遷居臺灣,未知今次是否首度回港演講。
  • 忽然想起,黃念欣提到陳君葆拚死保存一百一十箱文獻,陳智德同樣有一百一十箱書魂與他同往寶島2 3,未知有否勾起他的思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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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龍 - 東拉西扯談阿嘉莎.克莉絲蒂 (2023) (淡淡的書卷味 - 聽講 - 東拉西扯談阿嘉莎.克莉絲蒂).jpg  好久好久沒有參與中大的城中讀書會了,要碰上有興趣的題目還真難,可見自己讀的書種實在很有限。
  這次讀的,是阿嘉莎.克莉絲蒂。講者是金龍,不認識,或許也不是真名。
  讀書會分兩部分,上半部略述 AC 的生平(講者如此簡稱 Agatha Christie),下半部自然是談她的作品。

  坦白說,AC 的生平軼事也知道一些,畢竟現在有維基大神,「史實」大剌剌的放在那裡任人取閱,而 AC 大概再也沒有甚麼秘辛出土了——最刺激有趣的當然是她失蹤那十一天的事1,但正如金龍所言,既然當年無法查證,如今連與她同時代的親友也都去世了,還能有甚麼新發現?AC 說自己失了憶斷了片2,就由她吧。

  雖說生平大概也知道,但間中實在需要 refresh 一下。例如,AC 第二任丈夫是考古學家,AC 每年都隨他出隊考察探險,《美索不達米亞驚魂》(Murder in Mesopotamia)的案發地點「很可能」就是他們一行人的住宿所在,書中死者「更可能」是以考古團中的一名領隊3為藍本。又例如,講者藉展示《尼羅河謀殺案》(Death on the Nile)首版的封面4,指出 AC 他們當年真的乘搭過類似的汽船暢遊尼羅河。

  金龍還提及 AC 的另一些事,部分也見於他為讀書會特刊撰寫的文章5,就好像他見過 AC 考得助理藥劑師資格的證書,顯示她對毒藥的確頗有認識,難怪筆下兇手多能下毒殺人,且分量準確。數年前還有本書專論她所「配用」的毒藥呢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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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享過後有答問環節。

  現場觀眾問到 AC 的小說能否以文學經典的角度分析,講者的回答挺有道理。
  小說之所以是文學,他覺得,對人物的心理和感情必然有相當的描繪或呈現,但這一點對推理小說而言卻是難題:一旦對兇手多了筆墨,那就誰都知道兇手是誰了。
  這當然是快問快答。試想想武俠小說多少年來都被視為難登大雅之堂的通俗讀物,就知道這是一道學術問題,日後未必就不會有入得了文學殿堂的推理小說。(找到一篇替推理小說辯護的文章,顯見一直有人在討論7。)

  不過,說 AC 的小說是經典卻毋庸置疑。
  AC 曾說,自己死了十年就沒有人會記得她,可自她第一部推理小說《史岱爾莊謀殺案》(The Mysterious Affair at Styles)一百年前問世以來,各部作品至今依然再版不輟。
  再看數據,AC 是全球最暢銷的小說家,作品銷量僅次於《聖經》和莎士比亞劇作,譯本更達 103 種語文8——這項健力士世界紀錄大概也奠定了謀殺天后 Queen of Crime 的經典地位了吧?
  而最巴之閉的,當然是她筆下的大偵探白羅在 1975 年「離世」時,《紐約時報》居然為他在頭版刊登訃文9。一個虛構人物!(要過了近 40 年後,才有人為另一個虛構人物在報刊刊登訃文,據說那還是影迷會落的廣告呢10。)

  當然,推理小說即使離不開那幾個套路、跳不出那幾個規則,自出現至今仍有不少變化,講者就提到從日本推理衍生出來的社會派。用維基百科的描述:社會派「某種程度上為反對本格派『流於紙上謎題遊戲』而生,強調推理小說不應只是推理,更應當反映並描寫現實社會」。如是觀之,AC 的小說似乎可歸類本格派——本格是日本用語,是正宗、傳統的意思,有日本推理小說之神之稱的島田莊司這樣說過:「所謂的『本格推理』,必須具備高度的邏輯性,而且永遠無法跳脫『謎團→推理→解謎』的架構。」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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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上半年,我也一股勁的按出版次序看了二十來本白羅偵探小說。
  大概是看得太急,居然有點吃不消。
  還好,每讀完一本,都用星號評分,也盡量要自己寫一句感想,或者找一句值得記下的句子:

  • 手也許太緊,只評了兩部三顆星:《高爾夫球場命案》(The Murder on the Links) 和《羅傑艾克洛命案》(The Murder of Roger Ackroyd)。
  • 看完《四大天王》(The Big Four)的感想是:A toast to the friendship between Poirot and Hastings!(印象中故事有點拼湊,但居然給了兩顆星。)
  • 《底牌》(Cards on the Table)就抄下這一句:"Our friend Mr Shaitana was not infallible,' he said. 'He may—it is just possible—have made a mistake… For me, I say one in four.'"

  多年前也讀過幾部白羅探案以外的小說,印象中最好看的是《一個都不留》(And Then There Were None),水平甚至超乎三顆星。
  也許,是時候暫別 AC 八十多本小說的長途賽了,就趁著這次讀書會來一個中場休息吧。
  要讀讀其他書了,書架上的書還多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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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WY 說:「沒寫文章太久,會失卻敏感、人會變鈍,也會失焦。」斯言甚善。看這篇小文寫了三個月就知道了。

註:

  1. Tina Jordan, "When the World's Most Famous Mystery Writer Vanished", The New York Times, 2019-06-11.
    https://www.nytimes.com/2019/06/11/books/agatha-christie-vanished-11-days-1926.html
  2. "Agatha Christie", Wikipedia. Accessed on 2023-10-1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Agatha_Christie#Disappearance:_1926
  3. "Katharine_Woolley", Wikipedia. Accessed on 2023-10-1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Katharine_Woolley#Agatha_Christie
  4. Death on the Nile First Edition Cover 1937, Wikipedia. Accessed on 2023-10-1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File:Death_on_the_Nile_First_Edition_Cover_1937.jpg
  5. 金龍.〈東拉西扯談 Agatha Christie〉,《讀書會二十周年特刊 2023》,香港中文大學大學通識教育部,2023。
    https://www.cuhk.edu.hk/oge/ebooks/bookclub20/
  6. Kathryn Harkup, A is for Arsenic: The Poisons of Agatha Christie, Bloomsbury Sigma, 2015
    https://www.bloomsbury.com/uk/a-is-for-arsenic-9781472911322/
    徐仕美譯.《A 代表砒霜:阿嘉莎.克莉絲蒂的致命配藥室》,麥田,2023。
    https://www.cite.com.tw/book?id=95531
  7. 林斯諺.〈文學不純就砍頭?替推理小說辯護〉,「泛哲學」專欄,哲學新媒體,2018-09-05。
    https://philomedium.com/blog/80493
  8. "Most translated author", Guinness World Records, 2017-03-07. Accessed on 2023-10-11.
    https://www.guinnessworldrecords.com/world-records/67389-most-translated-author
  9. Thomas Lask, "Hercule Poirot Is Dead; Famed Belgian Detective", The New York Times, 1975-08-06.
    https://www.nytimes.com/1975/08/06/archives/hercule-poirot-is-dead-famed-belgian-detective-hercule-poirot-the.html
  10. Lauren Hansen, "Walter White isn't the first fictional character to get an obituary", The Week, 2015-01-11 (rev.).
    https://theweek.com/articles/459204/walter-white-isnt-first-fictional-character-obituary
  11. 周若珍.〈島田莊司:我非常擔心本格推理在日本逐漸消失〉,OKAPI 閱讀生活誌,博客來,2011-09-14。
    https://okapi.books.com.tw/article/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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